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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将看到你

萨姆·阿特曼再次想向你展示未来。在旧金山的一个空旷舞台上，OpenAI 首席执行官正准备向一群专注的观众揭示他的下一步计划。”我们需要一种在人工通用智能（AGI）时代识别和验证人类的方法，”阿特曼解释道，他指的是人工通用智能。”我们希望找到一种方法，确保人类保持独特性和核心地位。”

阿特曼提出的解决方案就在他身后。那是一个大约足球大小的白色球体，中间装有一个摄像头。生产它的公司名为”人类工具公司”（Tools for Humanity），称这个神秘设备为”Orb”（球体）。凝视这个塑料与硅胶制成的球体中心，它会扫描你虹膜的独特纹路和纤毛区域。几秒钟后，你将获得不可侵犯的人类身份证明：一个称为虹膜代码的12,800位二进制数，通过手机上的应用程序接收。同时，一笔名为”Worldcoin”的加密货币（约合42美元）将被转入你的数字钱包——这是你成为”已验证人类”的奖励。

阿特曼于2019年与他人共同创立了人类工具公司，作为他相信将重塑世界的系列公司之一。他认为，当他在OpenAI开发的技术达到一定智能水平时，这将标志着互联网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在这个时代人工智能将变得如此先进、如此”人性化”，以至于你将无法判断在线阅读、观看或听到的内容是否来自真实的人类。阿特曼设想，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们需要一种新的互联网基础设施：一个人类验证层，用于区分真实人类与日益增多的机器人和AI”代理”。

因此，人类工具公司开始打造一个全球”人类证明”网络。该公司计划在2025年底前验证5000万人；最终目标是注册地球上每一个人类。免费的加密货币既是激励用户注册的手段，也是该公司希望成为全球最大金融网络的切入点，它相信”全球经济的双位数百分比”最终将通过这个网络流动。即使对阿特曼来说，这些目标也颇具雄心。在4月30日主题演讲前几天，他在汽车的乘客座位上接受《时代》杂志视频采访时说：”如果这真的奏效，它就像世界的基本基础设施。”

2023年3月，Orb内部硬件的中后期组装过程。Davide Monteleone 摄 / TIME

这个项目的目标部分是阿特曼自己造成的难题。不久的将来，他说和其他科技领袖认为，先进的AI将被赋予”自主性”：不仅能够响应人类指令，还能在世界上独立采取行动。这将使AI同事能够进入你的公司并开始解决问题；AI导师可以根据学生的偏好调整教学方式；甚至AI医生可以诊断常规病例并处理日程安排或物流。他们的风险投资支持者预测，这些虚拟代理的到来将加速我们的生产力，并释放物质丰裕的新时代。

但AI代理也将对在线的人类体验产生连锁反应。”随着AI系统变得越来越难以与人类区分，网站可能面临艰难的权衡，”来自25所不同大学、非营利组织和科技公司的研究人员最近的一篇论文指出，其中包括OpenAI。”当AI驱动的代理（包括被恶意行为者利用的代理）在网络其他活动上泛滥时，数字机构可能无法做好准备。”在X和Facebook等社交媒体平台上，由机器人驱动的账号正在为AI生成的内容获得数十亿次观看。4月，运行维基百科的基金会披露，AI机器人爬取他们的网站使百科全书变得难以持续运营。同月晚些时候，苏黎世大学的研究人员发现，在/r/ChangeMyView子版块上，AI生成的评论在说服不知情用户改变观点方面比人类撰写的评论成功了六倍。

Davide Monteleone 摄 / TIME

代理的到来不仅会威胁我们区分真实内容和AI内容的能力。它还将挑战互联网的核心商业模式——在线广告，这依赖于假设广告是被人类观看的。”在接下来的12到24个月内，互联网将发生巨大变化，”人类工具公司首席执行官亚历克斯·布兰尼亚说。”所以我们必须成功，否则我不确定还会发生什么。”

过去四年里，布兰尼亚的团队一直在国外测试Orb的硬件。现在美国的推广已经到来。在接下来的12个月里，7500个Orb将抵达美国数十个城市，包括加油站、杂货店以及洛杉矶、奥斯汀和迈阿密的旗舰店。该项目的创始人和粉丝希望Orb在美国的首次亮相能开启增长的新阶段。旧金山的发布会标题是：”终于。”

目前尚不清楚公众的需求是否与这种充满喜悦的宣传相匹配。自2023年中以来，人类工具公司仅”验证”了1200万个人类，布兰尼亚承认这一速度远低于计划。目前几乎没有在线平台支持Orb授予的所谓”世界ID”，除了免费加密货币的诱惑外，几乎没有东西能吸引用户交出他们的生物特征信息。就连阿特曼也不确定整个计划是否能成功。”我可以看到[它]在几年内变得相当主流，”他说。”或者我也可以看到它仍然只被一小部分人使用，这些人以某种特定方式看待世界。”

布兰尼亚（左）和阿特曼于2025年4月30日在旧金山举行的世界美国发布会上推出Orb。Jason Henry—《纽约时报》/Redux

然而，随着互联网被AI淹没，这些新奇硬件的创造者们赌注是，世界上每个人很快都会想要或需要访问一个Orb。他们预测，它创建的生物特征代码将成为一种新的数字护照，没有它你可能被拒绝进入未来的互联网，从约会应用到政府服务。在最好的情况下，World ID可能是一种保护互联网免受AI驱动的虚假或欺骗性内容泛滥的隐私保护方式。它还可能促进全民基本收入（UBI）的分配——这是阿特曼以前曾提倡的政策——随着AI自动化改变全球经济。为了探讨这项新技术可能意味着什么，我从三个大洲进行报道，采访了10位人类工具公司高管和投资者，审查了数百页的公司文件，并”验证”了我自己的人类身份。

非营利组织集体智能项目的创始人迪维亚·辛德哈特表示，互联网在不久的将来必然需要某种人类证明系统。她认为真正的问题是，这样的系统是集中化的——”一个巨大的安全噩梦，允许大量监控”——还是如Orb所声称的那样是隐私保护的。关于人类工具公司的公司结构、与不稳定加密货币的绑定以及如果成功后其所有者将掌握多大权力的问题仍存在疑问。然而，这也是少数几个试图解决许多人都认为日益紧迫的问题的尝试之一。”World ID有一些问题，”辛德哈特说。”但你不能把互联网永远封存在琥珀中。朝这个方向采取行动是必要的。”

3月，我在人类工具公司旧金山总部与布兰尼亚会面，那里一块大屏幕显示着各国每周的”Orb验证”数量。几天前，这位首席执行官参加了一场在马阿拉歌庄园举行的每人100万美元的晚宴，他将公司在美国的发布归功于特朗普总统放松加密货币监管。”考虑到萨姆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目标，”布兰尼亚说，”我们决定让其他公司去打这场仗，等到空气清晰后再进入美国。”

小时候在德国长大时，布兰尼亚比同龄人要有所不同。”其他孩子都在喝酒、参加很多派对，而我只是在制造一些可能爆炸的东西，”他回忆道。在加州理工学院攻读硕士学位期间，他经常晚上阅读保罗·格雷厄姆和阿特曼等创业导师的博客。然后，在2019年，布兰尼亚收到一封来自企业家马克斯·诺文德斯滕的电子邮件，这位企业家曾与阿特曼一起探讨过构建全球加密货币网络的概念。他们正在寻找技术人才来帮助这个项目。

在咖啡馆里，阿特曼告诉布兰尼亚2019年的事情。

更正，5月30日
本文最初版本是2019年的。